【试读书院】捕风捉影(一)麦小冬
导读: 雪还在下,万寒旌一边往提刑司走,一边将身上积的雪掸落,他几乎可以想象到,明日传言会有多么离谱。自数月前圣上命人四处找寻古画上那只离奇消失的狐仙始,各地都发生了离奇的命案,传言死者生前都曾放话对狐仙大为…
雪还在下,万寒旌一边往提刑司走,一边将身上积的雪掸落,他几乎可以想象到,明日传言会有多么离谱。
自数月前圣上命人四处找寻古画上那只离奇消失的狐仙始,各地都发生了离奇的命案,传言死者生前都曾放话对狐仙大为,因此狐仙才从画中出走,亲自给这些人教训。
谁知还没走到提刑司,已有人寻过来,见着万寒旌时脸上的之色还未消,“禀……禀告副使,狐仙了!”
圣上那幅古画一直悬挂于他的寝宫之中,除了贴身太监,连一般妃嫔都不曾见过,万寒旌自然也不可能见过,但数月前画上的所谓狐仙离奇消失之后,各地都收到了狐仙出走后那幅画的拓本,当时张聪还特意叫万寒旌一同看过,可画上只剩下雪地和枝头的腊梅,如同一幅还未画完的残卷罢了,又怎能从中亏得所谓?
没想到命案刚出,就有百姓自发抓来了一名女子,虽说是抓,所有人对她倒还颇为礼遇,连“狐妖”都不曾唤一声,人人称之为“狐仙”。
提刑司正史张聪将画卷拓本递给万寒旌,示意他再看一次,但这样的残卷无论再看多少次,都不会有什么新的发现,万寒旌还是接过来,只瞟了一眼便望向堂中伫立的女子,只见那女子浑身白毛紧裹,头上还戴着顶灰棕色毛帽,面容清秀,倒也说不上艳丽,眉宇间并未有何缠绵魅惑之意,反倒有几分英气,一双明亮清澈的眼睛就这样坦然迎视着他的注视,居然是万寒旌先收回目光。
事情尚未,其实不好将人在此,更何况若她真是所谓狐仙,困也困不住,张聪看了一眼万寒旌,示意他问话。
但这话该怎么问?万寒旌尚在斟酌,倒是那女子主动开口了,“不知民女所犯何事,竟劳动臬司大人亲自审问?”
她声音清脆爽朗,并无丝毫扭捏。万寒旌微笑起来,“你是何人?为何被人送至我提刑司?这些你都不曾交代,反倒问起臬台大人来,本官竟不知还有这等道理。”
头一次遇到被审问还能如此从容之人,偏还是个女子,万寒旌放松了身子靠在椅背上,眯起眼睛看着那女子,若不是他从不信之说,倒真会以为她是那所谓狐仙了,否则一般女子遇见这种事,早吓破了胆,哪还会如此淡然?
张聪显然有些犹豫,几次三番看向万寒旌,万寒旌只得倾身过去附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句:“还需斟酌。”
这不是废话么,张聪白了他一眼,万寒旌摊手表示您身为正史都没法子,我区区一介副使又能有什么办法?
许是他们眼神交流的时间过长的原因,堂中那婷婷而立的女子居然不耐烦起来,英气的眉头一皱,问道:“你们打算从何处着手侦查此案?”
万寒旌一愣,再望过去顿时觉得那女子……好像不似起初看到的那样英姿煞爽,而出一种稚气未脱却强装英华内敛的样子。
“死者侧喉处那两处血洞,难道你们以为是凶器留下的伤口?难道不觉得像是兽齿印?”那女子一副恨其不争的模样,“凶案现场都有那么明显的兽爪痕迹,为何不见你们封山?”
这……连张聪都觉得费解,提刑司尚且还未有所,身为嫌犯,她反倒着急起来,也不像是着急给自己洗清嫌疑的样子,怎么看起来还有点……兴奋?
回答得还真简洁啊,万寒旌摇了摇头,那顾凌波还在追问:“你们打算从何处开始查起?再这样拖延下去,雪地上的痕迹都会被新雪遮盖住,还怎么取证?”
他如此一说,顾凌波闹了个大红脸,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话似乎不太妥当,万寒旌便不再理她,叫人来吩咐道:“把人带下去,传那几个将她擒来之人。”
此话一出,顾凌波立刻发作起来,她三两下甩开前去将她带走的几名粗壮大汉,眼看就要朝万寒旌扑过来,然后……
她仰倒在地上,双眸中尽是不敢置信,万寒旌先将顾凌波右手手腕的手递出去,立刻有人上前来接应,可顾凌波哪肯如此就范?挣扎着想,但她明显低估了眼前这位说话温和、总一副笑模样的副使。
万寒旌几乎毫不费力地就将人递送过去,嘴里还噙着笑感叹道:“姑娘这方向感不太好啊,怎么总往本官怀里钻?弄得本官都要不好意思了。”
人终于被带下去了,这时一直站在他身侧的衙头施人仰就上前来准备把凶案现场的发现同他说一遍,然而此刻万寒旌却并没有听他说话的打算。
但万寒旌却似乎并没听进去他的话,只是被他忽然出声打断了思绪,唤人过来淡淡地吩咐了句:“的人手再减几个,放她走,记住,小心点,别被她发现了。”
即将过门的老张媳妇这日来铺子里帮忙,小摊小铺开摊儿早,老张媳妇映着雪色就过来了,她来时连六姑娘都还没开摊儿,整条东街就只有老张豆腐这一家开了门,许是起得太早,老张趴在桌上小憩,老张媳妇心疼男人,并没有吵醒他,悄悄把活都干完了,等到天彻底大亮,东街所有的铺子都开门了,老张还趴在桌上,豆腐摊也开始忙活起来,老张媳妇一个人忙不过来,就去叫醒老张,结果手刚推过去,老张就侧着倒下去。
老张那位即将过门的媳妇儿哭得差点抽过去,好歹被人劝住,回屋子里歇息去了,老张的尸身还躺在他倒下去的地方,仵作正在忙活,万寒旌走近时他头也没抬,直接开口道:“妙哉,妙哉!”
仵作邱奎子真是个妙人,素日无事时,他总一个人蔫在角落,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一出命案就比谁都,提刑司里没一个人和他要好,说起来……万寒旌是他唯一一个愿意打交道的活人。
万寒旌先看了老张媳妇的口供,说是两人原本定在今日成亲,谁知黄历上今日不宜嫁娶,只得延期,但黄道吉日还没挑好,老张豆腐铺又忙,于是她也顾不上还没成亲,经常过来帮忙。
口供一看就有问题,挑日子前最先看的就是黄历,既然黄历上说今日不宜嫁娶,又怎会原本定在今日成亲?
邱奎子指给他看:“除了侧颈这两处明显血洞外,尸身并无其他外伤,血已被放干,尸身周围的雪地却毫无血渍,”说完他兴奋地抬起头,看向万寒旌问:“妙不妙?”
万寒旌蹲下身子去查看,雪地里非但没有血渍,尸身周围除了右侧明显的女人脚印之外,连异常脚印都没有。
邱奎子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那些反复凌乱的女人脚印,很快补充道:“和老张媳妇的绣花鞋比对过,一样。”
万寒旌站起来,习惯性地伸出食指点了点眉心,身后忽然传来熟悉的笑声,他循声回头,果然见施人仰踏雪而来。
万寒旌已经一脚踢过去,刚好落在他大腿处:“这里,”然后腿放松下来,又一脚踢在他小腿处:“还有这里。”
邱奎子已经验完尸,就像完全没听见他们闹出的动静,着他的箱子准备离开,万寒旌见他准备离开,就上前拍了拍他的肩,他什么反应都没有,径直就走了。
施人仰素来和他不对付,装作什么都没看见,待他走后才问万寒旌:“听说张臬台一早就来了?亲自过问这个案子?”
东街除了老张豆腐,其他店铺都已经陆续打烊了,这里出了命案,生意自然好不到哪里去,六姑娘看门庭冷落,也早早就收了摊。老张的尸体被邱奎子带走,现场其实没什么可看的了,但万寒旌照例是要在凶案现场再待会儿的。
雪还在下,飘飘扬扬落在之前踩出的脚印上,不多久便将原先的脚印全都覆盖住,施人仰看口供看得很慢,越看眉头锁得越深,等他看口供的这当口,万寒旌只觉得腹中饿得难受,可惜六姑娘已经收摊了,他只得站在原地搓了搓手,“现在可知道,为何张臬台会亲自过问这个案子了?”
“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应该的,”万寒旌拍拍他的肩,“你有什么没想明白的地方大可留在这再仔细看看,我还有事先走了。”
施人仰答得痛快:“老张就是在豆腐摊被杀的,但却不是在老张媳妇发现的那张桌前,另外豆腐摊还搭配卖豆花、包子等,我仔细看过,蒸笼里的包子馒头都还是热的。”
不出意外的话,老张应该是在蒸笼旁被杀的,凶手显然力气足够大,至少老张被杀之后并未落地,直接被凶手移至发现尸体时的桌前,并且这些都是单手完成,另一只手必须住伤口、不让血流出,否则不可能做到雪地上毫无血迹。
这些都必须是一个力大无穷且思维缜密之人才能做到,偏偏雪地上并无男性脚印,也难怪有人会以为是狐仙手笔。
“老张媳妇的口供中提到发现老张死前还没有开张,也就是说没有卖出去任何东西,照理来说蒸笼里的包子馒头都应该是满的,我打开数过,确实是满的,但其中有两个馒头上发现了奇怪的压痕,像……”施人仰细细想了想,然后才道:“是玉枕。”
“知道,”施人仰再次细想了想,然后断言道:“我将蒸笼里的馒头包子移开后,查看过里布上的痕迹,下沉褶皱部位不足一尺长,同等尺寸的物件,若是木箱或其他等重物品,不会压出那样弧度的痕迹,馒头上印出了花纹,打豆腐的所有工具我亦一一比对过,皆不吻合。”
和他共事多年,万寒旌深知有时候直觉是比所谓更加难得的破案技能,他的本事万寒旌也最了解不过,所以愿意相信他的话。但他愿意相信并不代表所有人都会相信,直觉毕竟不能代替,不能仅凭他的直觉去全城一只玉枕。且就算是玉枕,也有许多说不通的地方,譬如玉枕并不能制造出尸身上那两处血洞来,且负重又易碎,凶手为何要在之时带上这么个累赘?还特意藏在蒸笼中?之后又将它带走,看起来就像是特意带它来什么似的。
“这几日你去各大点行当铺走走,”万寒旌伸出食指点了点自己眉心,“若是有人最近点当过相似尺寸的玉枕,记得问出当价。”返回搜狐,查看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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